好大一只鸽

墙头多。随时鸽。别关注。不爱吵架,会拉黑。

【玄戈】为兄

☆ooc车祸现场

☆他们真的很好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(一)

有很长一段时间,那个名字,都是辟邪王族中禁忌。渐渐地,在所有人的讳莫如深中,当年王辟邪双子降生时,举族同贺的盛景,也像是一场镜花水月中的幻觉,在无人提及。

可他总还记得那些早该随着时间流转而湮灭遗忘的过往。

在一个个暖和舒适的午后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,尚不能化形的两只幼崽亲昵地团在一处,他们互相给对方舔毛,鼻尖相碰时呼吸交融,都是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,他们在彼此的体温浸染下慢慢入睡。

在王宫的庭院里,他们会一起作弄那些跟随在他们身侧的近卫,或者是其他被带到宫里来的王族崽子,血缘带来的默契让他们在一致对外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得心应手。另外一些时候,他们也会为了可口的吃食或者有趣玩意儿彼此撕咬打闹,每逢这时候,母亲就会将对方抱进怀里,然后温柔地点着他的脑袋,声音里带着笑又带着无奈:“玄戈,你是哥哥呀。”

 (二)

那个时候,所有人都以为,这对难得的王辟邪双子会就这样一起亲密无间地长大,长到足够强大的那天,成为这个城所向披靡的利刃,坚不可摧的屏障。

然而,世上所有对未来过于美好的期盼,大抵都逃不过一场意料之外。

也许同样也是一个温和舒适的午后,他们依旧睡在一处,只是这次唤醒他的,却不是母亲温柔暖和的手,而是近卫们的惊叫、人们来去匆匆地吵杂。

在浑浑噩噩的昏沉中,有人从他身边抱走了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的兄弟,他似乎挣扎着想要阻挠,最终却还是无能为力。

等他真正地清醒过来,偌大的一个王庭,已经再没有那个与他一般无二的身影。

 (三)

他们告诉他,他的兄弟,是因为急病离去的。

荒谬的,欺骗稚子的,蹩脚的理由。

如果只是因为急病,他的父亲何需每每在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勃然大怒,他的母亲又如何会在他面前深藏起所有的哀伤。

辟邪一族孕育不易,因此对幼崽的照顾极为小心稳妥,就算是生活在慈幼房中,无父无母的幼崽数百年间都不见得会出现一例“急病而亡”,何况是被养在王庭中的,血脉纯正,力量强大的王辟邪幼崽。

何况,双生子的羁绊是这样的紧密,年少的王辟邪时常将手按在胸口处,那里分明还能感应到另一个生命的跳动。

然而随着年岁渐长,他也开始不再提起当年的这桩旧事,因为渐渐地,他能感受到父亲的暴怒中流露出来的无奈与愧疚,从母亲的眼中看出了她循着自己看见的另一个虚幻的影子。

岁月流转,随着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,那些个旧事似乎就真的从未发生过。

只是偶尔,心口处传来的细密的痛会提醒他,在世间的某一处,还存在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兄弟,也许过得不好,但总还活着。

他想,总有一天,待得他足够强大,就能将他的兄弟迎回,他们将会如同所有人所期盼的那样,一起守护着他们的城和城里的人。

 (四)

天鹿城从来不是一个世外桃源,它是魔域与常世间的一座关隘,自建成以来,从未迎来真正的太平与宁静,流血和牺牲是常有的事,这座城里没有不能战死的辟邪。

他的母亲是为了保护慈幼房的幼崽而死的。

当他赶到母亲面前的时候,她已经力竭,却仍然撑着一口气,将幼崽护在身后。

他望着母亲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,终于在多年以后说出了那个名字:“北洛还活着,我能感觉到。”

他看见母亲本已经黯淡下去的光有乍然亮起,最后缓缓阖上,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过了她翘起的唇边,然后如同其他辟邪一般,身形消散成点点光芒。

风在他的身侧掠过,耳边似乎又想起来年幼时,母亲最常说的那句:“玄戈,你是哥哥呀。”

 (五)

“玄戈,你是哥哥呀。”

巽风台上,他的耳边不期然地又想起了这句话。

当年的种种并非全然无迹可寻,只要愿意花些心力功夫,就总能查个八九不离十。

他想起父亲掩藏在暴怒中的愧疚和无奈,想起母亲看向他时的眼神,想起长老会里那些倚老卖老的长老们面对他时偶尔时的得以、心虚或者还有惭愧。

虽然难以说清对错,却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。

不过是取舍。

这世间最难的,也不过是取舍。

只是,他按着这些天来一直隐隐作痛的胸口,望着不远处的天鹿城,闭上眼睛。

可是,他是兄长啊。

 (六)

裁撤长老会并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,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做成了这件事。长老会撤除以后,他案上的公务变多了许多,也有人说新王狂妄,却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以长老会的短视狂妄,若是纵容放任下去,难说不会带来灭族之祸。

这些他无人可说,幸而身边有霓商。

她总是那样温柔又善解人意,她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,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,与他一同面对。

得此一人,是他三生之幸。

时日在忙碌而井井有条中一点点地过去,待诸事大安,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那种总是纠缠着他的细密的疼痛,似乎很久已经发作过了。

他细细感知,仍然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,但那种疼痛却消失了。

这个发现让他暂且放下将人寻回来的想法,常世与魔域不同,听说要安宁上许多,若是他在那边能过得好,又何必特意将他寻回,过着这种枕戈待旦的日子。

那些责任,在他被舍弃的时候,也就应该再与他无关了,不是么?

 (七)

到底是命中注定。

与始祖魔大战后,他自知时日无多,可他一双儿女尚幼,天鹿城不可一日无王,他凭窗思索良久,终于还是命羽林前往人界。

这一去便是十年。

当年的幼崽已经长成,只是妖力微弱,应是常年抑制的缘故。

比起当年被舍弃的事,他的弟弟显然更在意羽林偷袭的事情。对于舍弃了自己的族亲,他也没有多少的怨恨,只是不认同。

不认同自己的出身,更不认同自己的身份。

 (八)

那日最后,霓商陪着他上了巽风台。

他的时间不多,诸事仓促,所能做的安排实在有限,在北洛看来,只怕是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。

可是,他望着王庭上燃烧着的火焰,想起早前的比剑,那凌厉却不失温厚的剑招,虽说与辟邪并不相配,但他能从中感觉得到,这些年,北洛被教养得极好。

当王庭上燃起新的火焰时,整个天鹿城都会在北洛的庇护之下。他想,他会是个很好的王。

可惜,自己永远不能做一个称职的哥哥了。

弟弟,我把天鹿城交给你了。


评论(7)

热度(7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