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大一只鸽

墙头多。随时鸽。别关注。不爱吵架,会拉黑。

【同人】遗梦(三 · 修)

霓凰这句话说的亲密自然,在场众人却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妥。若没有十三年前的那场惨案,如今这二人只怕已经成亲生子,又怎会是今日这番模样?如此想着,各自心里都是酸楚。

言侯稳了稳情绪,看着梅长苏一张苍白的脸半分情绪都不显,心里更是一痛。

当年这个孩子,是全京城最张扬耀眼的存在,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,明明长于世家,用兵时又是奇谋迭出,但性情竟比那普通百姓还直率几分,然而时过境迁,十二年后故地重逢,旧人却生生成了新。

那年的梅岭,到底是如何的惨烈,这十三年又是怎样的煎熬,才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,面目全非,将往日种种磨灭得如此干净彻底?

言阙幼承家学,兼之一生历经风雨无数,自问也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,便是如此,此刻竟也难明这诸般种种。然再深究下去又能如何?不过是将结痂的伤口再度血淋淋地撕开罢了。过往不可追,挚友之子尚在人世已是万幸,又何苦再迫着他说出那些不堪回首地年月?

言侯叹息一声,正准备今日先行打道回府,却听梅长苏语气平淡道:“若诸位不嫌弃,便请到寒舍一叙吧。”言罢躬身一礼,由霓凰扶着,往外走去。剩下众人默然半晌,亦一同往苏宅去了。

 

梅长苏的状况其实算不上好,上了马车后便忍不住咳嗽起来,跟上马车来照料的霓凰忙伸出手来给他拍背顺气。等一口气顺过来,梅长苏先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,然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。

今日心神激荡太过,虽然已尽力调整,但仍是气息不稳,身体虚软,整个人只想沉沉睡去,再不想多说多想。然而事已至此,终归是要面对的。

等进了苏宅,梅长苏勉强打起精神,打算先进内室换身衣服,结果一行人刚走到內庭,一个人影就飞扑过来,直直的就要撞上梅长苏,好在蒙挚眼疾手快,伸手将人拦了下来。等看清了来人,虽然心里压抑,梅长苏仍是忍不住笑,朝满头都被插满了各种花草的飞流招招手,一边帮他把花都摘下来,一边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飞流扁着嘴不说话,梅长苏也不追问,只是笑着给他摘花,要说这苏宅里哪个这么大能耐又这么无聊的,可不只有一个么?

果然,这边还摘着,便听到有人说:“哎,我说小飞流不懂欣赏就算了,怎么长苏你也不懂呢?”说完,还状似遗憾地叹口气。

众人抬眼望去,就见一白衣公子,手里晃悠着不合时宜的折扇,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在诠释着吊儿郎当四个字,一边说着,一边往这边走。飞流见他过来,急忙往梅长苏身后一躲,换来对方一个白眼,“真是一小没良心的。”说着,也不知怎么的一动,人便到了眼前,伸手就要去捉飞流。

“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有空了?没事儿的话去找黎纲和甄平问问,找点事做,别折腾飞流了。”梅长苏对他这套显然是习以为常,一边看也不看便熟练的将伸过来的爪子打开,一边将飞流护在身后。

“啧,一个小没良心的,一个大没良心的,都是没良心的。”那白衣公子被打了手,瞪了梅长苏和飞流一眼,晃悠着扇子走了。

梅长苏摇摇头,对还躲在身后的飞流道,“好了飞流,别理你蔺晨哥哥了,扶苏哥哥进去换身衣服好不好?”

“嗯。”飞流点头,走到他身边扶着他一条手臂。梅长苏朝众人欠了欠身,先往内室去。

 

等梅长苏出来时,屋内只有言侯和莅阳长公主两人,萧景琰刚出了祠堂,便因政务繁多不得不先行离开;霓凰和蒙挚一方面早已得知个中内情,另一方面觉着不便在场,见梅长苏由飞流扶着进了内室,也告辞了;剩下两个小辈在庭中坐着,因心里震惊,又经逢人事变迁,也不像往常那般打闹逗趣。

也许是因为换了身衣服的关系,梅长苏的脸色倒比之前好了点,但仍旧是苍白。他笑着哄了飞流一句,看着他从窗户窜了出去,又站了一会儿,才慢慢走到莅阳长公主面前,跪下行了一大礼,道:“姨母,谢绮妹子的事,小殊给您赔罪了。”他这话说的仍是平淡,却隐隐的透出了悲意。即便这中间有万般的迫不得已,可那毕竟也是曾经拉过自己的袖子,追着自己跑过的小女孩儿。他的心终归还是不够硬,还是会愧疚不安。

话音刚落,便见莅阳长公主几乎是立时扑上前来,将他扶住。这从来端庄的女子双目通红,满脸都是泪水,边摇着头,边哭道,“不,不,不是你的错。是我,小殊,是姨母对不起你。”若不是那年,丈夫为了权势名利构陷忠良无辜,姐夫不会惨死梅岭,姐姐不会于殿前自刎,眼前这个自己也曾真心疼爱过的孩子不会含冤埋名十三载。因果孽报,任你是皇家贵胄,也终究躲不过。而今,自己还如何受得起这一声赔罪?

梅长苏一只手被莅阳长公主死死攥着,看着她哭的不能自已,心中也是酸楚,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带着悲凉的笑,开口时声音也是柔和,“这并不是姨母的错,姨母不必自责,这只是,天意如此罢了。”便是当年没有夏江和谢玉的阴谋,皇上就能容得下当时威望正盛的祁王哥哥和手握重兵,功高盖主的父帅了么?只要祁王哥哥和父帅一日不懂帝王心术,一日不愿曲意奉承,那么赤焰的惨剧总也要上演,没有了夏江,还有春江秋江,没有了谢玉,还有李玉陈玉。天命如此,上意难测,终归是,躲不过。

“姨母,小殊在这里,还有一事想拜托姨母。”等莅阳长公主慢慢地平复了情绪,梅长苏才再次开口,“以后,希望姨母能帮我多多照看霓凰,若她能再遇见有缘人,还望姨母帮我多劝劝她。”

本已平静下来,正拿着帕子垂首擦泪的莅阳长公主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,连一边本默默偏了脸的言侯都被这话惊到,只有梅长苏脸上仍是那平平淡淡的笑容,“如今我这个样子,能给她什么呢?我已经误了她十三年,断没有再误下去的道理了。”

“小殊……”莅阳长公主刚想说什么,便被梅长苏打断了:“二位是长辈,若真有这么一天,希望二位能替霓凰做个见证人,让她不至于孑然一人。”

“小殊,你跟言叔叔说句实话,你的身体,到底如何了?”一直沉默不语的言侯听出他话里的不祥,急切地问道。

梅长苏抿了抿唇,似是在考虑怎么回答,片刻以后,却只是露出一个无悲无喜的笑,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
在座皆是灵透之人,纵然他什么都没说,也已经能从这笑容神态中窥见端倪。

长公主看着他又一次落下泪来,言侯也红了眼眶,叹道:“你若一开始表明身份,我必不至于让你这般不顾身体的胡闹!可你这孩子竟硬生生地瞒了这么久,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,我怕是此生都不会知道林燮大哥的血脉尚在人间!难道在你眼里,言叔叔竟就是这般无用怕事之人吗?”这话到最后,已是带上了责备之意。

“小殊当知言叔叔睿智通达、胆魄过人,只这一事干系重大,言氏一门世代忠烈,若因我一人之事,累及言氏名声,他日九泉之下,我如何有颜面去见父亲母亲?”

“这如何就是你一人之事?”言侯有些愤然的驳了一句,然而看着梅长苏苍白的面容,终究是不忍心苛责太过,只能摇头叹道:“罢了,事已至此,这原也不该责怪你的。”

屋内安静了片刻,待长公主和言侯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时,梅长苏才接着道:“二位无需太过忧心。十三年来,我所求的也不过清白二字。如今夙愿得偿,再没有什么遗憾。况我的身边也有好大夫,虽然不能生死肉骨,但也称得上是妙手回春。”他说着,像是想起了什么,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,“只京城实在不是适合养病的地方,再过半月,我便准备回廊州去了。景琰那个死性子言叔叔是知道,我离开后,就有劳言叔叔多费心了。”

听说他要走,言侯心里有些不舍,然而想着远离京城这些俗事好好休养,到底于他有益,便点点头应下了:“你放心,我虽远离朝局多年,但还有点力气,太子殿下也是个好的,我必尽我所能辅佐于他。你且安心养着,若有何事,给言叔叔送封信就是了。”这样说着,又看了看窗外,“今天知道你还活着,我心里甚是欣慰,也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。只如今你身体不好,我便不打扰你休息,先走一步了。反正来日方长,咱们叔侄两有的是时间慢慢聊。”说着便和长公主一起站起身来。

梅长苏笑着起身,应了声“言叔叔说的是”,将人送到门口。

门外萧景睿和言豫津忙上前来分别扶过莅阳长公主和言侯,看着梅长苏的眼神倒是有点犹豫。

梅长苏对两人笑笑,道:“虽说这里面有诸多缘由,但我到底未能以诚相待,还望二位不要太过介怀。”

听了这话,萧景睿急道:“苏兄千万别这么说。这事牵扯重大我们如何不清楚,便是谢侯之事,说到底也不过是因果循环,怪不得你。”说到这里,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何况,林殊哥哥,你能回来,我们心里也是高兴的。”

“就是就是!”旁边被抢了话的言豫津急忙也表态道,不过刚说完,脸上的表情就变的有些奇怪,连语气都带上了酸溜溜的味道:“只林殊哥哥实在太偏心。”

这话说的梅长苏愣了一下,不禁笑道:“我如何就偏心了?”

“你看,你对飞流多有耐心呀,可那年我不过是多动了点,你转头就把我绑树上了。”说到后来,竟带上了点不忿。

众人听了,不禁笑出声来,梅长苏哭笑不得的指着他道:“你竟还在记仇?当年你多能动啊,简直就是撒手没,哪里有我们飞流乖巧听话?”

“好了。”言侯拍了拍仍脸带不忿的儿子的手,转头对梅长苏笑道:“今日风大,你且不必送我们了,好好养着吧。”

梅长苏笑着应是,仍是将人送出了内庭。待人渐渐走远,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下来,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陡然松下来,眼前就是一黑,扶着墙跌坐在地上的同时,一直堵在胸口的一口血终于呕了出来,将正要过来搀扶的黎纲和甄平吓了一大跳。

“没事没事,且死不了的。这口血呕出来对他倒有好处。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蔺晨晃悠着手上的扇子,表情甚是悠哉,仿佛刚才梅长苏只是吐出了一口水,而不是一口血,“将他扶进去吧,这多年的郁结被吐了出来,也许也是转机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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